于彧

黄昏

她向来最讨厌黄昏。

母亲被发现偷渡,从她身边硬生生拽走,她挣脱地指甲盖翻起来,带着软烂的红明澄澄放在天光之下。

那是中国东北十一月的周六傍晚。

她拉着弟弟疾步往藏身的小旅馆走,手指神经质地去摁住那块翻起的皮肉,仿佛要从这种痛苦的痒意中获得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。

做完礼拜的信众们从教堂门口踏出来,裹紧了身上的围巾,刚刚被激起的热度还未消散,闭上眼睛都恍惚有耶稣一样的悲悯。

“怜悯人的人有福了,因为他们必受怜悯。”


智英跟她说,我们一起去济州岛吧。

她见过济州岛,在小时候的年历上。

湛蓝的海水因为常年不打扫蒙上一层尘,她一戳能戳出一个干净的小洞来。

穿着老款破了洞的棉袄的小女孩把这样的事情都当做消遣。

但是终究太远了,远得连当作梦想都听起来可笑。

年历是韩国来的,他们国家很少有这样亮丽的东西。

胖胖的主席笑着说我们是最好的国家,她想什么时候能去领新的鸡蛋。


去莫吉托喝一杯马尔代夫。

智英在小巷的尽头坐着,暗黄的光从她背后打出来,鼻钉很新,姜晓不知道她会不会痛。

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已经坐在了海边,同样的太阳以不同的光辉照耀过来,凝在酒杯的棱上。

她们会说干杯,然后呢?

也许会干脆地一饮而尽,这是智英,也许会含在嘴里鼓起嘴巴品尝,这也是智英。

都好,都好,是她们就好。

从这个地方走出去,带着风带着雨,去看海,去看山,去看足以放得下三个人的房子,或者是四个。

成为朋友,成为恋人,或者成为家人。

都好,都好。

她们要一起读书,一起在阳台上窝着读书,像两只伤痕累累的猫。

什么都看,可是不看宗教。

智英皱着鼻子说信这些的都是傻子,神可不会帮你,姜晓沉默地换了下一本。

她们会在夕阳中拥抱着睡觉。


其实不止成奇勋藏了一颗弹珠。她也有藏好。

那一颗智英轻轻抛下的,仿若吸尽了夕阳余晖的弹珠。

她藏在左侧兜里,时时刻刻被它灼烧。

腹部被玻璃狠狠插进去的时候,她在某一刻真的相信了某种玄妙的理论。

是不是人干了坏事就真的会有报应,她把智英的灵魂凝成珠子放好,意欲给自己的恶做遮掩,于是被惩罚,因果报应一样的惩罚。

美丽的济州岛,美丽的济州岛。

她用手死死压住伤口,像小时候摁住翻起的手指一样。


刚看完火速码了,可能有很多bug果咩,真想看她们好好活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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